雀川

·不想就这样放弃,不然多可惜。
·No summer, no winter, always spring and autumn.
·写奇怪的东西,画奇怪的画

莫比乌斯环

‖周缘有俩发小,一对兄妹,屠苏剑和屠苏桃。屠苏酒和桃木剑,能避开厄运不过是自己承担。

一章·如果真的说再见

“周缘,晚上七点,开门。”
“我……一定要去吗?”
“别废话,老子都亲自去接你了,排练,挂了。”
周缘叹了口气,缓慢地挣扎着起床洗漱,立夏已经过去好久了,九十点太阳都好大了。
为什么不早些起床吗?
因为每个夜晚总是情绪低落到睡不着吧,明明很困很累,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干巴巴地眨着眼睛感知时光的流逝。越是这样,才越是羡慕二屠吧。
周缘这个人有些社交废,所以从小到大身边也没待过太多人,也就只有屠苏剑和屠苏桃这对双胞胎兄妹实在闲得无聊,才会以“看谁能让隔壁周缘出门”当做游戏,硬生生磨成了朋友。
哥哥上学成绩很好,读大理一点也不费劲,他慢悠悠地读进了重点大学,在他的生命轨迹里,重点大学不只是一个名词,还是实体,可望,可即。
但妹妹不一样,她很聪明,可是成绩不好。大家都觉得妹妹一点用都没有。可是哥哥知道,妹妹啊,喜欢看书喜欢画画喜欢写作喜欢音乐喜欢雕塑喜欢太多,是个天生的艺术家。妹妹做事情啊,从来不考虑为了什么,她呢,只要开心就好了,有什么关系,反正哥哥会养家啊,四海为家有什么关系。
但屠苏剑哪有看上去那么帅气,他也会崩溃,他哪怕成绩一直优异,研究生读得让人望尘莫及,工资高得让人无地自容,可他还是屠苏剑。
他这辈子的心事都是和屠苏桃说的,一字一句,他知道妹妹这位艺术家绝对明白他。
可他后来也明白,自己怎么能这样依赖另一个人,何况还是自己的妹妹。
可他放不下。
“哥,跟我组乐队去?”
屠苏剑自己也忘了,是哪一天开始的,开始和音乐成了挚友,他慢慢不再惧怕于表达自己,他越来越勇于展现最真实的自己。
不是音乐拯救了他,是他自己,拉了自己一把,从少年走向青年,他一路上还是屠苏剑,可是他越来越有力量。
屠苏桃是很爱哭的,可他从来不觉得她哪次哭是因为懦弱。屠苏桃总是坐在那里,抽支烟,无言地流着泪。
他不抽烟,也不喜欢烟味,所以他一直管着她的烟。
可哪有那么容易。
“汤圆汤圆快开门!”
才打开门,屠苏桃就已经窜进来抱住了周缘,揉揉周缘的头发,又转着看了一圈,才笑吟吟地说:“这样穿很漂亮!”
其实不过是一件纯白短袖和条栗色灯芯绒七分休闲裤。
“今天唱的,是给你的,所以要好好听!”屠苏桃咧开嘴笑道。
“要出去?”刚下班的白周探身进来。
屠苏剑朝他点头:“带她出去,怕她闷坏。”
“也好,”白周把手里的蛋糕递给周缘,拍拍她的脸,说道,“这是水果蛋糕,我知道你不爱吃,但是它今天打折,你吃点下去,到时候少喝点酒。”
周缘看着白色奶油上扎堆的橙子蜜桃芒果葡萄,觉得很头疼,皱着眉,却还是应道:“好。”
“都是沉默/却又厚重地爆发着/明明都睡着了/偏偏还要装作都听见了”
周缘看着屠苏剑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弹他的吉他,吹他的口琴,拉他的手风琴,他总是不停地去学,再不停地练习。
她抿了一口红酒,却还是觉得酸酸的并不好喝。所幸店长是个熟人,扔了罐果汁过来。
白周根本不需要担心她会多喝,她不爱喝酒,她觉得酒的味道都不够有吸引力。但她好奇。她会觉得一口一口地灌酒很帅气,就像太多人总是说“我也有很伤心的时候,那时候会喝得地上到处都是酒瓶”。
不如喝点盐水。
不如喝点咖啡。
呵。
不如喝点醋吧。
为什么酒才能消愁?
其实借酒浇愁的人都不够绝望,心如死灰一动不动才是彻底绝望。懒得再去化解悲伤,懒得再去痛哭流涕,紧紧抿着唇,看着电视也好,看着电影也好,哪怕看的仅仅是窗外的故事,都好,都无所谓。主角笑了,懒得说他傻,主角哭了,懒得说他矫情,主角跳戏也好主角演技拙劣也好,片头也好片尾也好,都无所谓。
那些喝得烂醉的人,不过是想继续活下去罢了。
“可我怎么都很伤心啊!我走不出这个沼泽!”
是啊,大家都很可怜你。
可是没有哪个真正绝望的人是会拼命追寻希望的。
喝酒也好,打架也好,跳楼割腕安眠药,不过都是求之不得。
哪里绝望。
明明一直保有希望,以为自己可以渡过难关。
人的贪念,真大。
屠苏剑是被屠苏桃从浴缸的血水里捞出来的,她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可是他早就已经失去知觉。
屠苏桃把他送进医院后在健身房呆了很久,她跑到摔在跑步机上。她没有泪,她被扶起后挥挥手说自己能走。她坐上了环城公交,在车上处理伤口。她不停地环城不停地环城。最后又在始发站,当然也就是终点站,换乘回家。
她的腿早就软了,可她不累,她不困,她想再做点什么事情。等她把浴缸的血水放掉,清洗,放满水,滴精油,把自己埋进去,她才终于叹了口气。
她点了一只烟,打开手机把音乐塞满了整个空间。
这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真的很久了。
久到周缘会以为屠苏剑从来没经历过那几分钟的无生命迹象。
屠苏剑不是为了爱情不是为了工作不是为了生活。
他是为了他自己。
他觉得自己很累。
希望是他自己给的,自己再碾碎也很容易。
人活到那样的年纪总是无可避免地开始忧郁。
但大部分人都晃荡着离开了那样的岁月,笑着闹着好像那些从来都没有发生。
可那样的岁月里,太多人是突然成长起来的。
也有太多人,再也不成长。
屠苏剑活过来了。
他偶尔抱着从那以后常常哭出声来的妹妹说对不起,可他后来学会坐在那里等黎明。太阳出来,屠苏桃也该入睡。
泪水流在深夜里,咱们天亮了继续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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