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川

·不想就这样放弃,不然多可惜。
·No summer, no winter, always spring and autumn.
·写奇怪的东西,画奇怪的画

自控

我住到病房的时候就注意到,我能控制大部分的自己,所以我不需要陪护,我可以保证正常交流和配合治疗。

当天晚上我就注意到,我所在的病区有个人比较像人们印象中的精神病人。不知道是吹口琴还是弹钢琴,恍若无人地存在了很久,一段时间后又变成了唱歌。不知道他在唱什么,但是很大声。

而我确定那个人是谁,应该是在有次做慢脑的时候。

那天从病房出来去治疗室,刚刚坐下,发现左边的男生恍若多动儿,甚至去动仪器或者扯掉贴片。

他似乎无法自控地要说话要动手,有一次他虽然没有动仪器,但是突然一下一下地大声读书,大声叫着说,一直读书的人叫书呆子,那你们这些玩手机的人就是手机呆子,太蠢了。

别人无法左右他,陪护无法控制他。

大概是同一天,我从慢脑治疗室出来,掐着点想着要不要直接去吃午饭,刚按了电梯发现了查房医生,于是打算等在一旁。

他正在问的那个女生,好奇怪。我当时路过时看到她,只是注意到她似乎在吃和我一样的药,似乎是她妈妈的女人手里拿着和我一样从楼下便利店买的微波牛奶杯。

她妈妈在喂药,她爸爸陪在一旁。

我站得久了点后,发现她似乎被定住了似的,药要喂到嘴边让她张嘴才行,水也要一口一口喂进去。

医生一直在问她妈妈,因为她好像连话都不会说了。她妈妈说她半夜看电视,关掉了也会偷偷地去看。她妈妈提起说好像她好几天没有排便,医生就开始问她,到底有没有排便,但是她完全不说话。

后来医生就问,那有没有放屁呢?

她就笑了。

她一笑大家都笑了。

医生就笑着说,那你要是排便了要说啊。

我忘了她点头没有。

早上想起上次不知道是不是护工,带我去做体检的时候,指着某个房间跟我讲说帮我预约了治疗,大概是九点多。

七点多我想赖床,结果护士推门说要吃药,我只好跟她说我刚起床。差点忘了,吃完早饭回来吃了药,我再一次忘了要喝中药的。没人按时盯着我果然会忘。

坐着看了会电视,九点多起身下楼去想问问是不是有治疗。最后东拐西拐在直流电坐下。

左边的女孩子一直在唱歌,好像是日本动漫的歌,零零星星听清几个音,譬如再见。

一直唱,她似乎连嗓子都快哑了,口水要干了,唱到后面有气无力,但还在继续唱。

似乎是她妈妈的女人问医生后面的治疗,她大叫我不去!叫完又还是继续唱歌。

突然,她说,我嘴巴疼。

她妈妈就回她,嗓子疼就不要唱歌了。

她大叫,我要唱!我就要唱!我是嘴巴疼,不是嗓子疼!

治疗结束她妈妈带她走说去隔壁做生物治疗,她说,不做,我要睡觉!但是却还是跟着她妈妈走了。

没人说得清究竟是因为什么住进来的,是太难过还是太开心?是睡不着还是睡太多?都有可能。每个人都要做慢脑,每个人都要吃药,每个人都要被晚八早七地叮嘱作息。每个人都要被护士盯着吃完药。每个人都会有奇奇怪怪的治疗。

究竟是哪里出错了,有时候我看着护士,都会想,我和她们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我会是患者而她们是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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